一大早到医院参加危重病人的交接班和查房；上午参加市领导召开的新冠肺炎重症患者救治专题会议；中午回医院，讨论几个新入院的危重病人的治疗方案；3: 30，参加医护人员老年患者规范化治疗培训活动；14:30，我们和瑞金医院副院长陈二珍一起，作为救治专家，和上海各区相关领导一起，讨论如何继续扩大和扩充基层救治能力。6点半，我赶到另一家三甲医院，咨询了10多位感染新冠肺炎的老人...
2022年12月29日，上海新冠肺炎疫情防治专家组组长、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泓的工作日程，也是近期上海救治专家忙碌状态的缩影。晚上，在工作间隙，张文泓博士接受了大江东工作室的专访。
江东:请介绍一下上海这波新冠肺炎感染的主要特点和近期患者的救治情况。
张文泓(上海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治专家组组长、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上海市从12月22日开始已经达到感染的高峰状态。据估计，目前感染人数达数千万。假设上海1000万感染者中有0.5%需要住院，那就意味着未来几周需要住院5万人，各大医院无一例外都要收治上千人，特别是重症的需要呼吸支持。所以，重症病例在感染者中的比例虽然低，但是基数大，绝对数量还是大的。这就是这波奥米克隆感染的特点——我们面临着所有国家在疫情开放之初都经历过的严峻挑战。
目前，上海正在全力提高危重病人的救治能力。从基层卫生机构到三级医院，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在进行一场全方位的奥米克隆战役。一是提高基层社区的治疗能力，包括增加治疗点、培训医务人员、提供氧疗和抗病毒药物、制定标准化诊疗手册等，让更多患者在发病的“黄金72小时”内得到有效治疗，让危重患者尽快通过分级诊疗制度转诊到上级医院。二是二、三级医院扩大床位，优化入院流程，使急诊危重患者尽可能在24小时内入院，完成新冠肺炎所有抢救流程。我所在的华山医院，除了各个院区的感染科有几百张床位外，今天拿出了其他科室两层的部分床位，作为医院集中治疗的公共平台。
大江东:与之前相比，这次疫情的应对和处理有什么特点？医生有更新的药物或治疗方法吗？
张文泓:经过这三年，我们已经形成了很多标准的治疗程序。通过对以往死亡和重症病例的研究和分析，我们发现接种疫苗可以有效降低重症和死亡率。通过多次宣传，很多人完成了整个接种过程。我们在抗病毒药物、呼吸支持、ICU病房和设备等方面也做了一些准备。在治疗过程中，根据重症新冠肺炎病的特点，应尽早使用氧疗纠正缺氧，使用激素改善炎症，早期抗凝。一般来说，感染高峰过后不久，重症护理高峰就会到来。应对的武器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和永无止境的精神去布局医疗资源，从基层医院到三级医院，以最快的速度抓住72小时的“黄金时间”治疗。无论是早期的社区基层医疗，还是危重病人的急救，都要争取做得更快更早，这样才能和死神抢时间、争生命，努力降低危重率。
张文泓视频采访。来源:人民日报中央厨房-大江东工作室
大江东:有基础疾病的老年人和弱势人群是这波感染中最令人担忧的群体。上海为高度老龄化的弱势人群的保障和治疗做了哪些准备？
张文泓:上海住养老院的老人有8.8万人，住养老院的有2.2万人，家里有各种基础疾病的老人有70万到80万，60岁以上的老人有500多万。上海对此做了全面的安排。除了推广疫苗接种，更早的时候我们的想法是尽力保护老人和弱势群体不被这次疫情感染。因此，养老院关门了。建议老年人留在家中，少外出，不要出来跳广场舞、打麻将，降低重点人群感染的高峰线，延缓其感染时间。然而，在奥米克隆像海啸一样迅速蔓延的过程中，老年人的感染率仍然较高，危重患者的数量也在增加。目前正进入大决战的关键期，上海正下大力气为老人们送去医疗资源，让弱势人群在“黄金72小时”内得到及时治疗。上海各区正在组织医疗到达养老院和疗养院，市级专家组也与不同地区的基层单位进行联系，加强咨询、查房和培训。
这一次，是我们和奥米克隆的全面权力对抗。没有求教的机会。不是在三甲医院多开重症监护室，而是要从基层到中心进行有效动员。每个家庭也应该知道如何维护弱势群体，什么条件去医院。每个社区卫生中心也可以尽可能扩大治疗力量…
挣扎着让弱势人群继续被感染，这个疫情，我们可以咬着牙。
大江东:有人说这波感染的主要菌株BA.5或BF.7更“毒”。合理吗？
张文泓:目前主要菌株在国外传播很广，有学者做过毒力比较。BA.5和BF.7的重症率和死亡率与第一代奥米克隆非常接近。很多人感染后会感觉发热、肌肉酸痛等症状很严重，也有很炫的名字，比如“叶片植物”、“旱稻植物”，但这类人还是比较轻微的。危重医学里有明确定义:呼吸困难，血氧饱和度低于93%；CT检查发现肺部广泛浸润，有大面积阴影甚至白肺。如果吸氧没用，就需要气管切开和机械通气，这很关键。我们对病毒基因组进行了持续监测，但没有发现新的特殊毒株。目前上海地区的主要毒株为BA.5和BF.7，其引起的重症比例明确。
江东:你感染过奥米克隆吗？症状严重吗？
张文泓:是的，我的症状很轻微。在家休息的第一天，开了六七个网上会；第二天，我去阳性病房查房。身边没有人觉得我被感染了，因为我每天都在病房里工作。我打了第四针，我自己的经历让我更支持接种疫苗。
大江东:从疫情开始，您就一直强调加强营养的重要性，尤其是蛋白质的摄入。呼吸系统疾病的治疗为什么这么重视营养？
张文泓:我参加疫情处理和查房时，见过很多病例。2020年，很多境外输入病例往往是因为在路上过境，三餐不给，营养缺乏，感染后病情迅速加重。今年4-6月上海疫情期间，很多老人突然离开养老院等熟悉的环境，去了避难所或隔离酒店。此外，肺部感染和基础疾病的改变，影响了他们的营养摄入，大大降低了他们的抵抗力，突然加重了他们的症状。这次我们也发现，因为急诊医疗资源的短缺，滞留在急诊科的患者很难保证充足的营养供应。两三天后，如果营养跟不上，还会出现重症加速进展的问题。这个时候再用治疗方法也不一定有效。如果营养质量好，免疫水平好，病人就可能扛过去。
营养是治疗新冠肺炎感染的基础。营养就是抵抗力，营养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希望这段时间，所有在家观察的感染者或者老人一定要特别注意增加营养。蔬菜、碳水化合物等。应该多元化均衡摄入，优质蛋白质的摄入才是最重要的。
大江东:2022年初，你说研究了奥米克隆感染者的医学影像，不是“大流感”，是这种变异株“咬人”。你从图像中看到了什么？现在，它的主要咬在哪里？
张文泓:当时很多人认为奥米克隆只侵入上呼吸道，毒性降低。与delta株相比，Omicron的毒力确实显著下降。2022年初，上海承担了国际航班主要入境地的功能，输入病例数量不变。从影片中我可以看到，奥米克隆的重症发病率整体在下降，但肺炎在弱势人群中依然存在。临床实际情况告诉我们，奥米克隆对每个人都没有危险，不会侵犯肺部。
流感在全球流行了100多年，我们也建立了一定程度的交叉免疫。新冠肺炎是一种新病毒，如果广泛传播，风险会迅速放大。最近，我们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奥米克隆确实“咬人”，脆弱的人会出现肺炎症状，有些人甚至需要插管。奥米克隆的重症率不高，但说都是上呼吸道症状，“不咬人”也不对。中国的感染者数量如此之多，即使只咬几口，也会咬遍所有的老人和弱势人群，让我们的内心非常痛苦和焦虑。
我们现在处在奥米克隆的第一波冲击中，开放后特别迅速，也特别困难。我们必须集合所有社会力量，扩大医疗资源，保护弱势人群，努力顶住奥米克隆的冲击，走出这场疫情，赢得最后的胜利。